章二-僅屬於你
似曾相識的情境。
矩形空間裡頂上的光源明滅規律地不停交替,跪坐於地的他環顧四周,壁上剝落的白漆碎屑散滿隨處皆是刮痕與灰色鞋印的木頭地板。隨著刮入的冷風嘎嘎作響的方向望去,對開式的窗框搖搖欲墜,由遠緩近的腳步聲與之合奏,當世界回歸寂靜,微仰首視線緩緩上移,及腰的奶金色長髮現於前,濁黃色的光映上如人偶般精緻的小臉,琥珀色的雙眸清澈透明,優雅提起雙臂,那小巧的十指交握的是鐵灰色短槍,瞄准、射擊,以及微笑。
倏時震耳欲聾的巨大聲響隨劇痛襲來,艾伯李斯特猛地驚醒,是夢──,他瞪大雙眼喃喃自語,是夢嗎,調整呼吸後撐起身體仍然驚魂未定。眨眨眼靠著微弱的月光在暗室中免強能辨識出自己所在之處,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寢室,正當他微啟口想喚來艾依查庫的同時,突然有什麼人喚著自己的名,艾伯李斯特倒抽了一口氣,轉動有些發僵的頸部朝著聲音的方向望去。這也是夢嗎──艾伯李斯特嘴角勾起的弧度相當僵硬。
「都這麼晚了,還帶客人來拜訪我嗎?」艾伯李斯特伸手拿起矮櫃上眼鏡戴上,「艾依查庫。」
佇立於艾依查庫身後的少女拉著前者灰綠色的袖口,身著白色襯衫及膝的艷紅色裙子輕飄飄的澎起。三人沉默半晌,少女突然鬆開揪住艾依查庫袖子的手指,邁步走向大床,紅色的裙襬黑色的長髮隨著步伐節奏左右晃蕩,艾依查庫神情緊繃,就像他平常跟著隨艾伯李斯特那樣,緊隨少女於後。艾伯,艾伯李斯特──少女將那名字一再重複咀嚼,琥珀的瞳熠熠發出金光。艾伯李斯特只是定晴於少女身後的艾依查庫沒有回應,直到黑色短髮被扯住,他吃痛的悶哼一聲。少女格格的笑著,陷入艾伯李斯特左頰的指尖刮出幾道血痕。
「艾伯李斯特大人,我呢,」少女裂嘴笑著並且輕啄艾伯李斯特面上的紅,「原本打算殺了您的。」
「大小姐......!」
艾依查庫拉住被喚做大小姐的少女雙手,讓失去平衡的她依偎在自己懷裡。少女將指尖抵在艾伊查庫的嘴角邊留下了紅點,接著伸直雙臂將對方推離,隨即回到艾伯李斯特眼前,坐上了床沿,「可是艾依查庫會傷心,所以還不行呢。」
「看樣子您還真是疼愛那傢伙啊。」
「是的,遠比您想像的還要深喲。」
「那麼,就把艾依查庫帶走吧,像他這樣的傢伙留在我身邊我也相當困擾啊。」
「就算這麼做,他還是會不顧一切的回到您身邊吧,這一點我可是很清楚的。」
微笑,接著起身,朝著房門的方向邁出小小的步伐,少女跨出門前回身兩手拉起裙襬:「祝您有美好的每一天,艾伯李斯特大人。」
隨著少女的離開艾依查庫的心似乎也隨之而去,他替艾伯李斯特為臉上的傷做了簡易的消毒與包紮,不發一語。
「那位小姐離開之後就一直是這種狀態啊。」艾伯李斯朝著艾依查庫的左頰拍了一掌,「她是你的主人吧,就算你跟她走我也不會生氣的,要走的話就快點滾吧。」
「艾伯.....」
「別叫我,明明已經是被繫上項圈的狗還不知羞恥的跑來我身邊求我飼養你嗎?」
「艾伯你聽我說!」艾依查庫一臉泫然欲泣,他急急拉住小主人的白色袖口,「我、我只想要在你身邊!」
「真不湊巧,我並不希望你在我身邊啊,」艾伯李斯特伸手扯著艾依查庫金色的短髮,「如果你不屬於我,那就快點消失吧。」
「艾伯!艾伯,拜託你──」大滴的淚珠就這麼一顆顆滾落,艾依查庫將艾伯李斯特緊緊擁在懷中,「我、我什麼都會做的!」
「願意為我做任何事的人,這個宅子裡到處都是喔,」懷中的愛伯李斯特沒有掙扎,聲音有點悶悶的,「艾依查庫,我不需要你。」
「那麼我要怎麼做?艾伯,告訴我──」
那原本只是個玩笑話。
『怎麼?不願意嗎?』
『不是的,我會做的。』
艾伯李斯特還能清楚記得那時艾依查庫的微笑,那種,錯做一些無所謂的小事時,在拼命道歉獲得他人原諒後露出的,看上去有些為難的可愛笑容。
『──這樣就、可以了嗎?』
艾伯李斯特白皙且透著粉紅的小小掌中,有一只在表面中心鑲入湛藍色圓圈的白色小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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